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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,我跨越了千年時間的長河,赴一場與三位大家的約會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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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寬(約 950-1032 )
 
陜西人,人如其名,寬厚豁達
 
站在他的畫作前,我整個人安靜了下來,感受到一股磅礡、震撼之勢。
 
筆法質樸,不取繁飾;善用雨點皴,襯托山勢的險峻硬朗。
 
古今評語中,我與徐悲鴻最為投緣。
 
徐悲鴻:「中國所有之寶,故宮有二,吾所最傾倒者,則為范中立《谿山行旅圖》,大氣磅礡,沉雄高古,誠辟易萬人之作。此幅既系巨幀,而一山頭,幾佔全幅面積三分之二,章法突兀,使人咋舌。全幅整寫,無一敗筆,北宋人治藝之精,真令人傾倒。」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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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熙(約 1023-1087)
 
河陽人,天分極高,宮廷畫家
 
畫作精緻靈動,布局精密,處處皆具巧思,可行、可望、可游、可居。
 
擅用「高遠」、「深遠」和「平遠」三遠構圖技法,壯闊與細膩融揉,再搭配捲雲皴畫山石和蟹爪畫樹枝等技法,創造出乍暖還春、大地逐漸復甦的景象。
 
極獲當時文人雅士蘇軾、蘇轍、黃庭堅和王安石等人讚揚。乾隆皇更是偏愛,提筆道:「樹纔發葉溪開凍,樓閣仙居最上層,不藉柳桃閒點綴,春山早見氣如蒸。」
 
我是俗人,最愛看畫中的升斗小民。
 
畫裡一共畫了13個人物。有築居水濱的一家人,母親抱著小小孩,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孩,後面跟著一個擔著行李的父親,以及跑在眾人前面的小狗。有挑擔跨過木棧橋的主人和僕役們。有走在蜿蜒山徑上的行腳僧。有撐篙的船夫和漁民。還有走在大霧中的淡淡身影,一不小心,就會錯過了。
 
總結:生機勃發,玩味無窮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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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唐(約 1049-1130 )
 
和郭熙背景相似,同為河陽人,也是宮廷畫家。讓我印象深刻的是,他很高壽,從北宋到南宋,從畫山到畫水,開闢了南宋的新畫風。
 
重彩濃墨,畫作充滿魔幻感。遠景仙氣飄飄,如在夢境。近景群山上松濤澎湃,萬壑奔騰,交織出一場攝人心魂的交響樂。
 
運用毛筆的側鋒,配合強勁力道,創造出著名的斧劈皴,顯現山石之剛硬挺拔。
 
與前面不同,李唐畫作裡沒有人物,據說與當時徽宗好道教,講求空靈感,提倡繪畫與詩意相結合有關。
 
說到這兒,順道講講幾個有趣的典故:
 
每年科舉,宋徽宗都會以詩詞做題目,還會親自批卷,選拔畫院人才,因此流傳出許多佳話。
 
一年考題為:「山中藏古寺」
許多人畫深山寺院飛檐,但得第一名的沒有畫任何房屋,只畫了一個和尚在山溪挑水。
 
一年考題為:「嫩綠枝頭紅一點
這道考題是很有分量的,因「嫩綠枝頭紅一點,惱人春色不須多」是這首詩的原意,故而當時的應試者大多在畫面上用紅花綠葉來裝點春色,或在綠蔭叢中露出紅花一朵。然而高居榜首的卻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畫家,他在綠樹成蔭的閣亭中,畫一仕女倚欄而立,唯有其櫻桃小口的一點紅與嫩綠枝頭相輔相成,從而點出了「紅一點」的主題。
 
還有一年考題為:「竹鎖橋邊賣酒家」
就有一畫家構思新穎,獨辟蹊徑,畫面上是一泓溪水,小橋橫臥,橋邊則是一片竹木,唯那鬱鬱蔥蔥的翠竹中,掛著一幅迎風招展的「酒」帘。整個構圖以「虛」字入手,使人浮想聯翩。宋徽宗看後大悅,他認為酒家藏在竹林中正是符合「鎖」字的意境,因此親自圈點為第一名。而這畫家,就是李唐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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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不得不將目光停駐在遠處山峰中李唐清晰、書法筆法獨具風格的落款。
 
其實最早期中國的畫作都沒有落款。後來,經過文人的參與與發展,加上宋代對於繪畫的重視,落款才逐漸出現在畫作上。
 
而從隱身在樹梢,近千年後才被人發現的「范寬」二字,到落於畫作邊緣的「早春壬子郭熙筆」,再到遠景主峰旁的「皇宋宣和甲辰春河陽李唐筆」,畫家的落款一步步走向中央,成為作品的一部分,象徵著畫家從工匠到藝術家的身分地位提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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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的最後,讓我感嘆一句:唉,古人真不簡單。服了。非常值得一看!
 
以上是我欣賞〈谿山行旅〉、〈早春圖〉、〈萬壑松風〉一向有台北故宮「鎮院三寶」美譽,三件巨幅立軸畫作之觀後感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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